Louis Vuitton女装艺术总监Nicolas Ghesquiere曾在世界范围内充满在地文化与艺术特色的园地举办大秀。继韩国首尔城市地标潜水大桥后，4月18日，他即将在上海龙美术馆（西岸馆）发布2024早秋女装系列，揭开头场“路易威登寰游时装秀”的序幕，让建筑美学、城市遗迹、艺术收藏与时装精神交汇。 以此为契机，卷宗对话龙美术馆的建筑师柳亦春，通过项目串联起他与上海滨江工业遗产活化之间密不可分的过往。“恰逢其时”的幸运不常降临在人们的身上，是当个人兴趣和专业所长遇见时期发展的需求才有可能涌现的交相照映。
龙美术馆西岸馆由大舍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始人、主持建筑师柳亦春操刀设计。Louis Vuitton即将在上海西岸龙美术馆举办全新“路易威登寰游时装秀”。 下图拍照：苏圣亮
2011年末，上海市徐汇区滨江地带长约11.4公里的岸线有了新名字——上海西岸。同年，原操持改造成游客中央的北票码头旧址被授予了全新的功能——龙美术馆西岸馆（以下简称“龙美”），由大舍建筑事务所创始人、合资人、主持建筑师柳亦春操刀设计。2014年3月28日，龙美术馆西岸馆举行开馆仪式，轰动一时，将上海西岸培植和发展推向高潮。 毫无疑问，龙美术馆是柳亦春职业生涯中的主要作品，是上海工业遗产改造的经典案例，也是中国建筑行业曾经的辉煌。个人实践、城市培植和行业发展的上行波段的叠加，使项目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柳亦春说：“龙美项目背后的一系列思考分别成为我后续实践的特定的出发点。”
上海西岸滨江的历史景象。
“我是1986年来上海读书的，从青岛坐轮船到上海公正途码头，再去同济。那时候对上海的第一印象便是大，去趟（上海）交大来回就要一天，读书时完备没有来过徐汇滨江，实在是太远了。”
——柳亦春
上海地处江海之交，自1843年开埠以来，凭借航运之便，工业迅速发展。一时之间，黄浦江岸码头、工厂林立。为了知足上海工业日益增长的能源需求，煤炭装卸的专业码头“北票码头”应运而生，于1929年建成投入利用。新中国成立往后，这里被改造成为上海唯一的水陆联运交通枢纽，经航运抵达上海的煤炭在北票码头被装上火车等陆运交通工具，供给全体华东地区。
北票码头位置图，来自《沪南区地籍图》，1933年绘制。©️龙美术馆
1980年代的北票码头（上）与2002年的北票码头（下）。©️龙美术馆
随着发展带来需求的改变和生产水平的提升，传统工业不可避免地衰退，盘踞城市中央位置的黄浦江两岸老工业区逐渐沦为城市的“锈带”。好在改革开放为城市扩展和培植供应了强劲的动力，令锈带迅速迎来新生。1990年4月18日，浦东新区正式开拓开放；1999年，上海决定申办世博会，园址就在黄浦江两岸，“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是上海市公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央无数次研讨后得出的标语，故意识地将城市化进程与世博会主题联系起来；2002年，申办世博会成功，以此为契机，黄浦江两岸综合开拓事情正式启动，江边的仓库、码头、工厂等工业用地纷纭腾出，成为城市更新的地皮储备，北票码头也在等待自己未知的命运。 另一边，大舍在上海新城的实践亦随着新城的发展进入尾声。
龙美术馆的设计模型。建筑师保留了园地中上世纪50年代长约110m的卸煤桥，一种由现场浇筑的混凝土“伞拱”构造连接着墙体与屋顶。©️ 大舍
2001年，中国加入WTO，引入注册建筑师制度，事情满十年的柳亦春与陈屹峰和庄慎一起成立了大舍建筑设计事务所。当年上海正在践行“一城九镇”的新城培植思路，以是大舍早期的项目也多集中在嘉定和青浦一带。 新城的地皮以农田居多，园地一片空旷，只有小河等自然景不雅观，在空地上盖屋子所能依凭的是早已无实物遗存的地方历史，以及个人对付园林，水乡等江南传统空间的抽象思考。“当时梦寐以求在城市中央盖屋子，最好阁下都是建筑须要我去对话，但是没有机会。” 2011年，徐汇区干系部门领导找到大舍，希望他们将北票码头旧址改造成游客做事中央。这里并不是市中央，但总比新城更靠近城市。柳亦春答应了。这是大舍在城市里的第一个实践项目。
上海龙美术馆西岸馆。被建筑师保留下来的卸煤桥是城市历史影象的见证者。 拍照：苏圣亮
“龙美可能是由于条件的限定让我挤出的一个作品，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巧合。”
——柳亦春
在大舍接管委托之前，该项目已经有过几轮方案，地下停车场已经培植完毕，存在8.4m的正交柱网。以是柳亦春须要在工业遗存和既定轴网的根本上发展自己的方案。前者决定了建筑形式、功能、构造之间高度统一的设计逻辑，后者则决定了美术馆的空间尺度。 初到现场，柳亦春就被北票码头旧址运煤的漏斗震荡。“我在想这个美究竟是由于什么。是历史的沧桑，是工业建筑的直接，是裸形的构造，还是废墟的美？我以为彷佛都是存在的。还有一点很主要，它不矫揉造作，不讲究造型，天然去雕饰，直击我的心灵。我就想做这样的建筑。”
龙美的建造过程。建筑师将两层地下停车场空间重新整合，地下一层的原车库空间由于这些剪力墙体的参与转换为展览空间，地面以上的空间则由于“伞拱”在不同方向的相对联接形成了多重的意义指向。©️ 大舍
运输的功能塑造了煤漏斗的形式与构造，每个漏斗的间距与火车车厢的长度相适应，方便装载。想要与这样的建造逻辑保持同等，柳亦春开始重新思考美术馆功能的实质。他认为美术馆真正须要的并不是“房间”，由于画是挂在墙上的。“墙才是美术馆的功能。以是我就在空间当中设计了一系列分散的，独立的墙，终极形成离散型的空间。” 墙的上方须要覆顶，为了让墙在空间当中自由布局，柳亦春谢绝大屋顶整体覆盖的方案，他想让墙在空间当中变成伞——8.4m宽的墙，出挑8.4米的板，构成基本单元覆盖全体空间，拱的形态则能够避免室内涌现粗壮的混凝土梁，这便是伞拱的来源。构造、形式、功能，三位一体，伞拱办理了所有问题。看画的行为与空间形态之间建立了一种颇为诗意的连接：“画挂在墙上，上面是一把伞。我站在墙前，伞下，空间被覆盖住了。”
龙美空间保持着混凝土的原有色彩，以凸显与强调空间中展陈的艺术品。 拍照：苏圣亮
但是这样的构造面临两项寻衅。一是如何与地下室的框架构造连接，二是抗震规范哀求不能有独立的悬臂构造，如果将伞拱两两密拼，“伞”就彻底变成了拱。终极，构造设计师张准的参与办理了上述问题，伞拱之间由阻尼器连接，既能知足抗震哀求，又能保持单元形态的完全独立；全新浇筑的混凝土墙伸到地下，夹住原来的柱和梁，使地上的伞拱和地下的框架构造奥妙结合起来，墙体之间的空腔恰好预埋各种管线。龙美术馆开启了海内建筑师与构造设计师全程紧密合营的事情模式，这是让柳亦春至今仍旧颇为骄傲的一次考试测验。 在西岸2013建筑与当代艺术双年展举办期间，龙美还在建造当中，但是脚手架已经拆除，体量初步显露，令人震荡。龙美尚未竣工，就为大舍带来日晖港步辇儿桥的项目委托。 2014年3月28日，龙美术馆西岸馆正式竣工，开馆。柳亦春45岁。 龙美术馆西岸馆的开幕堪称盛会，重量级媒体纷纭宣布。建筑和艺术凭借其影响力成为工业遗产活化的有效手段，打造滨江美术馆大道的想法初具雏形，余德耀美术馆，油罐艺术公园、星美术馆等项目提上日程。 在开馆后的十年里，龙美不仅凭借百余场高品质的展览和公共教诲活动让无数不雅观众与艺术作品在上海西岸相遇，连建筑本身也逐渐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原谅煤漏斗的伞拱一并容纳在伞下穿过的行人。下方的台阶像是室外戏院的看台，两侧的净水混凝土墙壁宛如城市布景。不仅如此，龙美还见证了西岸双年展，上海城市空间艺术季，西岸艺术与设计展览会等活动为城市持续注入活力。 根本举动步伐的不断完善，工业遗产的改造升级，公共事宜的持续激活，干系机构的入驻……多方努力终极造就了如今上海西岸和黄埔滨江地带，使其成为全国工业遗存更新的典范。
上海龙美术馆西岸馆 拍照：苏圣亮
大舍在黄浦江沿岸的一系列工业遗迹改造、城市根本举动步伐与公共文化空间项目。
柳亦春：龙美在西岸乃至上海产生的能量和浸染超出了我对付它预期。我以为很神奇的是大家乐意聚拢在龙美边上。最初我还担心它有一些封闭，但是这种封闭性完备没有影响到江边的人和它的亲密关系。我后来不雅观察一下，龙美像一个舞台，像一个背景，人们在那个背景下，可以更好地展示出身体的姿态。这又重新让我思考什么是建筑的公共性。
唯一遗憾的是很多公共空间，比如连接滨江高架步道的天桥连廊没有利用，建筑本身的公共性潜力还没有完备发挥出来。
柳亦春：不可以。
构造和材料是设计的手段，是措辞体系里面的一部分，建筑的终极目的是创造一个实体，及其围合的空间。我以为建筑与城市和社会的发展密不可分，它不仅供应一个空间，还供应了一个时期的文化切片。每个时期都有自己的建造文化，构造和材料是其主要组成部分，以是构造也一定要能展现出时期的建造文化的特点。
柳亦春：构造（structure）这个词不仅指代力学构造，我们所说的社会构造，文章构造等都是构造。这个词的产生的确来源于建造文化。构造最初便是表达了木头、石头等物体搭接的组织关系。随着当代力学开始涌现，以及当代社会分工的风雅，构造专业和建筑专业开始分离。
重新回顾“构造”这个词的时候，它最早的含义该当重新被思考。在建筑领域里面，构造发挥的主要浸染到底是什么？比如，龙美术馆空间能给人带来安全感和神秘感的缘故原由是什么，由于力的通报，拱的形态，还是其他？我在找这个缘故原由。
我认为构造和我们的感知密切干系，而我们很多的感知是无意识的。比如我的办公室，用了钢桁架，大家以为在厂房里，用木桁架，大家以为在仓库里，这便是由于构造本身蕴含的文化含义。某种构造在特定的空间环境里利用多了，逐步携带一种文化的内涵，这种文化内涵可以被肃清吗？我们当代的建造，比如数字化，机器人建造，可以产生若何的新的构造，这样新的构造在我们当代文化里意味着什么？在未来的一百年之后，人们看到它会想起什么，比如太空漫游？以是构造是当代文化的一部分，也是建造文化一部分，也是建筑学的一部分。
柳亦春：这些确实是我花很多精力做的事情，也是建筑非常主要的一部分，但是我还是更乐于去谈建筑本身，构造或形式措辞的创新等。而且我总觉得我假如说这些东西就有点自我吹捧。
做的还不止这些。当年我还和庄慎、童明、张斌、刘宇扬、还有潘陶、俞斯佳一起成立了一个民间非营利组织——“一岸设计同盟”（一岸设计文化促进中央）。最初我们想过培植一个设计基地，在徐浦大桥下面的上粮六库里策划设计展览会，把它变成一个创新平台，聚拢投资人、生产商和不同领域的设计师，让设计与后真个家当制造和前真个投资形成链条。还想到了一个如何支持年轻建筑师的机制。当时想得很好，由于各类缘故原由末了就没有搞起来。
虽然设计基地的空想没有实现，但是客不雅观上加强了上海独立建筑师之间的互换，我们60后和70后，80后互换互助特殊多。
这个的确和西岸密切干系，由于做龙美术馆，开始有了西岸艺博会，有了西岸文化艺术示范区，有了我们五个建筑师（袁烽，童明，我，张斌，张佳晶）能够聚在一起，方案文化活动，参与同济（大学）实验班的传授教化等。这段韶光城市发展、职业发展、专业发展和建筑教诲彷佛真的是一个连续的过程。
如今回忆起来，龙美不仅是建筑师职业生涯的里程碑，也是上海城市培植的高潮，也是大家书任设计的力量可以改变天下的一段岁月。建筑师为城市发展出谋划策，为设计行业的发展高瞻远瞩，相信自己，也相信建筑。“大概我们真的经历了建筑行业的黄金时期。”柳亦春说道。 三日后，“路易威登寰游时装秀”将在上海西岸龙美术馆揭开2024早秋女装系列的序幕。来自法国的奢侈品牌漂洋过海，停靠在黄浦江边，在集近当代工业历史与当代文化发展于一身的建筑当中，传达品牌一以贯之的旅行精神。 从增量发展到存量改造，学会与“旧”相处是城市须要面对的问题。龙美十年的改造与变革，照料着上海城市更新在方案、设计与文化中独占的风格，且即将在品牌参与的过程中——犹如这场即将发生的大秀，迎来了更多机会与可能。
撰文：李里
拍照：苏圣亮
插画：Cyan Lin
编辑：hanxi
部分图片由龙美术馆、大舍、Louis Vuitton供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