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木,本名张永发,甘肃积石隐士,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36期少数民族作家班学员,作品散见《当代.诗歌》《民族文学》《中国校园文学》《星河》《当代青年》《飞天》《青海湖》《雪莲》《民族日报》等,入选《新疆60年诗歌佳构》《青海文学十年选(诗歌卷)》等多种选本,曾获”第二届全国乡土诗歌大奖赛”新秀奖,2023“青海湖诗歌节环球诗歌征文“三等奖,入围第四届“中国当代诗歌奖”,著有诗集《小鸟之唱》《我在青海湖边等你》,现居西宁。

26-29品 ,刀郎

现在,就让我写写建国路5号

写写那里皎洁的月光曾照着空寂的窗

绿木建国路5号

连绵淫雨敲打着低矮的楼顶

写写那里一个失落途者

日复一日苍茫茫的等待

以及揉碎在

晦涩笔墨里的心绪

唉!
在那里,他曾深深渴望过生活

像一株折断的迎春

努力开几朵干瘪的花

没有人知道

他曾焦灼的等待

也没有人知道

在那里他默默发展为

夜航中自己的灯塔

在那里他瞥见过隔壁女人

常常带着野男人回家

听见过楼上女人

动不动就打自己的男人

而后是高跟鞋踏出有节拍的足印和摔门声......

那里曾是一座车站

太多人来人往和薄暮里的告别

带给他无限伤感

现在那里是一个市场

除了售卖虫草、鹿茸、锁阳、黄芪和昆仑美玉

还售卖民气

而他,在经年的风雨中

早已过尽千帆......

他的梦在那里醒来又沉去

他的爱在那里清晰又模糊

他的心在那里碎成孤星

又被困难凑拼成太阳......

在那里,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块石头

或是字迹斑驳的墓碑

被岁月弃置在不易被人觉察的路边

悄悄等待着有人创造

然后泪流满面

然而,他不是石头

更不可能成为墓碑

他只是一个患有灵魂洁癖的孤独者

将一册一册经卷啃食

而后犹如涸泽之鱼吐出苍白无力的气泡——

如命的思想吹弹可破

他常常在午夜读自己的星星

读着读着,读出来的竟是雨滴一样平常

缭乱而浓密的寂寞

月光的纯吻也曾落在他的额头

照拂他纯粹的灵魂

他啊,是一个偏执的孩子

因爱的召唤

才降临人间

他是迷途的羔羊

偏爱每一株弱小的蒿草

他不屑于崇高

扰攘之地绝无他的影身

他洞悉万物:统统的尽头终归虚无

故而喜好在无涯河岸上

整日整日看云

在那里,他也曾痛彻心扉

眼睁睁看着本属于春天的花朵

呻吟在夏日七月的温床

在那里,他也曾彻底了悟:

不可奈何

才是真正的

运命

现在,建国路5号

正落着淋淋的秋雨,他一个人

在偶尔的梦里取暖和

噢!
他的梦依旧没有终年夜

在汪洋大海上

重复着颠簸的命运

他啊!
彷佛把自己熬成了一块石头:

任往事拍门

任孤寂彭湃

任光阴催着花朵

又悄然搬运果实

那是在去年初秋

一个人心慌慌的午后:他的阳光

照耀了陌生的窗子

他的秋菊开在霜雪的寒床

他苦痛

他无助

他沙哑的喉嗓

喊不出声音

但只要小房的旧门被敲响

他依旧迎以最初的微笑,那于他

是黑夜未曾淹没的光芒

——他决心

从此只听上帝的意旨:任命中的白云

去留随意。

那么多岁月扒光他

之后笑意盈盈的远去了

他努力将身上的疤痕聚拢在心中

连续造就一株

清雅而不染纤尘的

秋荷

他见过太多风雨

一如花朵对阳光轻易灼伤之后

还言之凿凿:我不由自主

都是风去世不要脸的

纠缠

噢!
现在他终于理解了爱的奥义

那是月的清辉,生僻清落照

那是风的脚步,急匆匆来去

那是雪的美梦,纷零零苍白

谁将领有他的灵魂

谁将他的灵魂器重如命

谁将懂得他歌声背后的泪水

在这个爱注定被讥笑的时期

冷漠漫长到足够让光阴荒漠

那又如何?他始终坚信:爱

依然是人间不息的火焰、奔驰的江河

绵绵的春雨......

每个人都将成为石头

拥着所有的光彩与屈辱

泅渡自己的生命崖岸

但在成为石头之前

他(她)们也一定是某人的阳光、雨露

梦中的玉轮

乃至是坎坷道路上的

拐杖

现在,他要回到自己的命中去

纵然是断柯,也还是柯,不至于因伤痛

而湿润到皮疹全身

——在众生相同的梦里有不同的苦

不同的苦铺就相同的归途。

噢!
建国路5号

命中欢快与忧伤交织的光阴

雨水中的玫瑰,阳光中淡蓝的天,难以言说的爱

人间熄灭又亮起的灯火

老收音机里轻唱着的歌儿

就要悄默了

2023/10/16日初稿

2024/5/23日改定

非有绿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