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价钱谈妥后,父亲开始在庵子里挑选木材木匠也拾掇家伙忙活起来,母亲当然也闲不住,她得准备几个忙人的饭食。
打什么样的家具,得选用得当的木材,比如,打床用椿木比较结实,打耙床用洋槐木很是耐用,打案板则用那柳木更不随意马虎起屑,在生活的沉淀中,人们已熟知那些木材的质地构造。
这木匠常年打靠椅,干起活儿来已是得心应手,那僵硬的木材经木匠大眼一瞅,他就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怎么用不屈料,如何随形而走,那木匠早已胸有成竹。
打这种靠椅,工具以斧子为主,像刨子凿子和锯子这些工具,只是偶尔赞助一下而已,那把斧子在木匠手中,摆荡起来如是带风,于大开之间如狂龙,在小合之处似游蛇,那被砍削出来的椅背,方中带圆,圆中有棱,这手腕看似粗犷,但却不失落光滑,他俨然便是在雕琢一件伟大的艺术品。
靠椅上的四条承重腿,是由两根木头折弯而成,而那四条腿上波折出的四个角度,则得依赖火烤来定形。

火烤,是借助劈柴燃起的微火,来熏烤木材将其定形的过程,这木材烤狠了会引燃,燎轻了则折不动,火候如何掌控,用多大力道才行,木匠在长年累月的行走中,对各种木材的柔韧性已是管窥蠡测,他将木材放在火苗上来回晃动着燎烤,接着又大胆地逐渐加力将其折弯,然后再用绳子捆绑起来,而后交给韶光来拿捏定形。
在这靠椅身上,看不到一根铁钉,全是在木头上面凿挖孔洞,然后拼接而成,为使其连接更加紧密,还要在每个孔洞缝隙内砸入三角形的木楔子,以此来增加稳定性。
木匠,基本上每个村落庄里都有几个会这手艺儿的人,虽然他们的技艺称不上轶群,但屯子的那些家具对他们来讲,也根本不在话下。
村落里的司存金,他是个打家具的妙手儿,他所打的浩瀚家具,有镂空的组合柜,有雕着花纹的镜框,也有腿上刻着图案的方桌等等,但他最拿手的,当数是打棺材了。

棺材,若不是急用,老百姓鲜有人去买,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在晚年都是会提前挑选上好木料,央木匠来不慌不忙地给精雕细琢,以备它日后用。
在那个没有电动机械来赞助的年代,打棺材全靠手工,特殊是碰着溘然离世的人,要在一两天之内打出一副棺材出来,既要担保质量,又不能延误韶光,这对木匠来说,其实是一种寻衅。
棺材,它看似是由几块木板拼合而成,不过,这里面是大有学问的,木材取用多厚,须要倾斜几度,怎么确保三长两短的棺身与那棺盖严丝合缝,这对不懂木匠活儿的人来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但对付司存金来讲,这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耳朵上夹着铅笔,手里握着墨斗,随着紧崩的墨线来回弹射,那一道道苗条的黑线迅即被印在了板材上。
他两手握锛,左脚前掌微微翘起踩踏在板材一侧,随着锛起屑落,脚下那一层层木屑不断被削剔而走。
他双手持刨,左腿弓右腿蹬后背倾,在刨子的来回推动中,刨刃与木材不断剐蹭出呲呲声,那薄薄的刨花也随之从刨槽内翻卷飞出。

落在地上的刨花,已埋没了脚面,四散飞溅的木屑,已将木匠的头顶染白,而那厚重的棺材,在木匠挥汗如雨般的狂锛细刨与精凿后,只待扫尾罩漆,抬进堂屋。
接下来,是开凿雕琢棺材的闭锁装置,那凹陷于棺盖与棺身呈倒三角形的扣眼,在什么位置需凿多深,而且还不能凿穿板材,这全凭木匠的心手感知,而要让那连体的呈倒三角形的锁扣一绝不差地卯进扣眼,这更是对匠人技能的磨练。
棺材虽然打好了,但木匠的活儿还没有结束,他要在合棺之后,掂着斧头将那锁扣楔入扣眼,这趟活儿才算圆满结束,当然了,辛劳了一两天,那“封子”还是会有的。
如今,老百姓打家具的少了,基本上都是上街或进城去买,那些屯子木匠们的出路也被时期所封堵,只能另辟道路来扒拉生存,而那些刃口闪亮的工具,也被岁月蒙上了一层铁锈,昔日那刺目耀眼的光泽,逐渐被光阴所吞没。
(作者简介:曹洋,遂平县玉山镇人,现任遂平县信访局办公室主任)

遂平作家场地木匠 作者曹洋